史大龙等韩也上了车,远远看见走出车间的伍月和林珍珍,吹了声口哨。韩也朝他座位踢了一脚:“瞎吹什么?赶紧开车!”
“也是,朋友妻不可戏。”史大龙一边开车一边逗贫。韩也做势要打他,又把手放下了。
“怎么了?看这情况不对啊。”史大龙看韩也蔫蔫儿的,调侃道,“又让那位姑奶奶给呲儿了?不对吧,哪次不是人越呲你,你越来劲呀。”
“你找揍呢。”韩也靠在坐椅上骂道。
“哎,她怎么没戴那围巾呢?”史大龙如壶不开提哪壶。
“送给她妈了。”韩也闷闷道。
史大龙哧地一声乐了:“也好,算提前孝敬丈母娘了。”
“你今天皮痒了是吧?”韩也起身狠狠地捶了史大龙一记,史大龙暴叫。
韩也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心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自从他用录相和借款威胁伍月,伍月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对他的态度仍和原来一样“恶劣”,但似乎又在似有若无地勾引着他。
或许是他太喜欢她了,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她身上有个勾子,勾着他的心,她动一动,在他这儿就是大地震。
她越骂他,怼他,甚至咬他,他就越着迷。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这样嬉笑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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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某天下班,吴声问许亨俊怎么消遣,许亨俊对吴声说:去五月风情吧。
吴声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许亨俊会再提到这个名字。究竟是因为巧合呢,还是因为某些特殊因素才让许亨俊对五月风情这样一个小酒吧念念不忘?
吴声琢磨着许亨俊的心思,做为许亨俊的特别助理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
如果许亨俊喜欢那个女孩儿,他不会几个月后才再次提起这个酒吧,而且他没问过任何关于那个女孩儿的信息;可如果他不喜欢那女孩儿,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三次踏入那个小酒吧呢?
唯一的可能是那个女孩儿给许亨俊留下了深刻印象,许亨俊对她产生了兴趣,可又仅仅只是兴趣而已,还没有上升到喜欢的程度。
吴声一面想着一面和许亨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这个小酒吧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有卖酒女郎穿梭其间。
吴声大略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伍月的身影,侍者走了过来,吴声征询许亨俊的意见:“喝点什么?”
许亨俊收回了视线:“葡萄酒吧,最近胃口不大好,喝这个开胃。”
吴声暗笑,难得许亨俊还解释一下,他完全确定猜中老板心事了。于是对侍者说:“叫‘玫瑰’来,我们点她的葡萄酒。”
侍者有点茫然:“我们这儿没有叫玫瑰的。”
吴声看了一眼许亨俊,对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吴声对侍者说:“不会吧,上次来我们就是点的玫瑰小姐的葡萄酒。”
“可以问一下先生上次大概是什么时间吗?”侍者礼貌地问。
“大概三四个月前吧。”吴声想了想说。
侍者哦了一声:“先生,我们酒吧人员流动是很大的,一般卖葡萄酒的兼职女郎都做不长的。您看,需要其他人为您服务吗?”
吴声还要说话,许亨俊摆了摆手:“算了,随便点一瓶吧。”
吴声也没再坚持,随便点了瓶酒,两人一边啜着酒一边听歌。女歌手唱得声嘶力竭,大概是首新歌。吴声想起了伍月唱的那首“花好月圆”,唱得真是特别有味道,他至今还记得。
“想起那个女孩儿唱得那首歌了,虽然不是专业歌手,不过别有风味。”吴声由衷赞叹。
许亨俊笑了一下,啜了口酒,目光投向光影交错的舞台,彼时打扮娇艳的女歌手正跟着鼓点扭腰摆臀,他说道:“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嗯”吴声点头,“原本还以为她能坚持久一点,没想到又想错了。”
隔了一会儿,许亨俊才说:“不做也好。酒吧藏污纳垢,并不适合女孩子容身。”
吴声忖度许亨俊的面色,也并没有“遍访不遇”的寂寥,他也便释然了。两人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吴声还是留了个心眼,借口上卫生间的空档他找到了花姐,询问伍月的消息。
花姐已经不记得玫瑰了,吴声提起就是那个唱花好月圆的女孩时,花姐才想了起来。并告诉吴声,那女孩儿早就不做了。
吴声不死心,希望能打听到伍月的名字或者联系方式。花姐说她们这儿都是用化名的,她也只知道那姑娘叫“玫瑰”,至于真名,档案里有是有,但她们酒吧里有“保密”条款,职工个人信息是禁止向顾客泄露的,况且卖酒女郎们一般都是兼职,入职规定也并不严格,留在档案里的也不一定是真名。
吴声只得做罢。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他暗想或许这是件好事,不管是对许亨俊还是对伍月。
回去的途中他把这事告诉了许亨俊,告诉他伍月确实很早就辞职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真实讯息。
许亨俊没有说话,脸上是一贯的淡漠和平静。吴声笑了一下,这件事对许亨俊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那个女孩儿也不过是许亨俊人生长河中的一块小小浮萍,偶尔被风翻了上来,再一阵风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对于那个女孩儿来说,和许亨俊擦身是件该庆幸的事。吴声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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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当然不知道酒吧里发生的这件小序曲。她像往常一样在车间里忙碌。瓶子从灌装线上下来,叮叮咣咣碰撞着、拥挤着,奏响了新一天的篇章,伍月反而很爱听这种“噪音”,听到耳朵里让她觉得格外亲切和实在。
正忙着,苟主任从半关的卷帘门外猫腰钻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一进来就挥着手喊:“停一停,大家先停一停,有好消息宣布。”
近来苟主任时不时会带给大家一些好消息,一听他这么说,工人们全都停了手边的活,期待地看向他。
苟主任看了看大家才说:“以前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咱们厂年年举行秋季运动会,后来厂子效益下滑,就给停办了。现在经厂领导们研究决定,要把这运动会重新搞起来。根据厂领导一致意见,这个周末就举办咱们厂第一届冬季运动会。”苟主任一番激情洋溢的发言并没有收到应有的热烈反应。
工人们反而都在交头接耳:“大冬天的办什么运动会呀,天寒地冻的,这不闹着玩嘛。”
“就是,耽误了工时谁给补啊?”
“这也叫好消息?白高兴了,这老苟太能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