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座次,白千羽刚好坐在谭文毓右下手的位置,她侧过身体,轻声问道:“所以你心里那个人是谁啊?”
以长老们的听力自然能够清晰地听到这句八卦,然而大家都默契又不失尴尬地寻找邻座假意交谈。
“我曾经以为修仙大陆找不到,那就一定是在上界。”谭文毓并没有被人偷听心中秘密的习惯,心密传音给了白千羽。
白千羽点了点头,浑不在意继续抖漏宗主的八卦,说道:“挺漂亮的,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谭文毓传音入密:“并非爱慕……
白千羽眯起眼睛调皮一笑:“你骗人。”
如果回答“我没有”那就中了她的圈套了,接下去的对话一定幼稚又没营养。谭文毓有些后悔一开始接她的话茬。幸好时辰到了,招入宗门内门的弟子在负责教习的弟子身后走到近前的石台上,共有三男三女,面对一众门下有空位可以招收他们的“大佬”,他们既想要满足好奇心地抬头看,却又不敢,只能盯着自己足前的三分地。
“不必如此拘谨,抬起头吧。”谭文毓总算从同白千羽的幼稚八卦话题中脱身,尽可能用威严的声线说道。
白千羽觑了一眼谭文毓,嘴角挂着一丝没有收起来的坏笑,她斜倚着,眼神扫过这六名新晋内门的弟子,不由得感慨万千。
新入内门的六名弟子并没有吸引住白千羽的目光,倒是站在身法长老首徒身后的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弟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女弟子一双杏眼垂下,似是娇羞胆小,然而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透露出她隐秘的渴望。
这一切都收入白千羽的眼底,她颇感兴趣地盯着那女弟子瞧,谭文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什么?想抢别人的徒弟吗?”
白千羽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哪有空带徒弟?只是觉得她生得好看而已。想想自己这几千年都没有参加过宗门内这种大场面,不知道站在那儿是什么样的感觉。”
谭文毓又看了一眼那女弟子,恰逢她抬头,正巧两人的目光相对,女弟子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立刻垂下头,然而白千羽注意到她的耳朵和脸颊根本不曾羞红,看来内心十分淡定,那副小兔子般的模样是假装的。谭文毓也是个阅人无数的万年老妖怪,同样不会被这种小伎俩俘获,中肯地评价道:“应该挺多男修被她俘获了。”
“我懂,就是那种某个派系完全抵御不了的。”白千羽附和道。
“万剑山?”
“不行,那群剑修估计看到这种柔弱的会觉得烦,他们可是会半夜拖人起床爬山看日出的奇葩。”白千羽深有体会。
谭文毓显然被逗乐了,他以手微遮嘴唇忍笑:“这样啊……不过她长得是美,就是没什么特色,就是那种一下抓住人眼球的气质?”
“啊,我懂,你是想说她是无趣美人?”白千羽曾经从事娱乐业,这样的无趣美人她见过很多,明明长得不错,可就觉得她拍照也好,舞台也好都没有表现力,可这一位不是这种感觉。
“嗯,大概?”谭文毓也有些不确定。
“她不是,她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白千羽觉得自己对这个刚到金丹期的小姑娘太毒舌,尽管她的直觉向她提出预警,这个女孩兴许与意图不明的原初世界线有关,“反正,宗主就给我一种,乍一看真不好看,越看越觉得,丑帅丑帅的。”
谭文毓嘴角一抽:“我宁可你说我丑。”
如果这个女子是入侵者,为什么秋没有预警?如果她不是,那么翻涌不息的违和感又从何而来?
兴许是因为白千羽注意到了她,也许是谭文毓莫名也从那名女弟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那日之后,谭文毓便让自己的亲信弟子去稍稍调查一下,不曾想这位女弟子在弟子之间还颇有些名气,只是这名气并非褒义。
女弟子名为姜知欢是两百年前拜入合欢宗身法长老首徒窦廉门下,将近两百年结单,说快不算快,但若考虑到她金木水三灵根,便能看出这女孩足够勤奋。令谭文毓比较在意的一点是……
“跟她差不多修炼进度的女弟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男弟子们本来一个个都存着同她修炼的心思,后来也渐渐淡了,是个与同修的关系不怎么能处理好的弟子。”
恰逢法无盐有宗门事务前来相商,谭文毓也就随口提起了姜知欢其人。
法无盐一挑眉毛:“怎么?和师兄弟修炼,她不愿意?跟女孩子也处不来?这种孩子啊……总不能还是处子之身吧。”
谭文毓缓慢地点了点头,法无盐眨巴着眼睛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自己的无语心情,不过她很快找到了可以用来解释的缘由:“她是被父母强制卖入外门的吧。”
“不是。是自己拜入合欢宗外门,然后通过考核进入内门的。”
“难以理解……”法无盐本想说出一些更加粗鄙的评价,最终还是咽了下去,“那她修炼挺努力啊。”
“不觉得这样的孩子进合欢宗动机很可疑吗?虽说她三灵根的天资不出彩,我们这样的二流门派正正好,可应该还有其他更急正派的选择吧,比如一些名气不及的普通门派。”谭文毓作为宗主,不得不多思量思量。
“你这么一说,确实哦。”法无盐问道,“怎么会忽然注意到这么个孩子?”
谭文毓将白千羽和自己在大会上的一些发现告知了法无盐,当她听到姜知欢矫情的神情动作时皱紧了眉头。
“不过,现在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仅仅是个金丹期的女修,万一真有什么不利于合欢宗的苗头出现,我们也来得及制止。”谭文毓评价道。
可谭文毓让弟子实施的调查不过浅尝辄止,不曾将她的游历轨迹和人际交往悉数展现出来,否则他就会引起足够的警惕心,就像宋青一般。
恰好在外游历经过凌霄宗拜望朋友的宋青一连数日发现姜知欢努力用热脸去贴凌霄宗掌门华复的冷屁股。一问友人方才得知,她已经如此发痴了两三年了,之前因为有事不得不回宗门一趟,一得空又来骚扰掌门,掌门颇为无奈,只得闭关躲进石室。
宋青同合欢宗的众多男弟子交往不深,却还是听过姜知欢的处子传闻,或许在部分男弟子眼里,她确实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双修”,可从她的小动作中透露出的却是令人心痒与欲拒还迎,只是这一套在合欢宗并不吃香,男弟子们听闻她没有这个意图,对她的兴致也就冷淡了下来,以至于她在的场合总会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宋青的朋友问他:“你们合欢宗的女子都这么缠人的吗?那位白长老也是吗?白长老白千羽当真是个尤物?”
宋青颇为嫌弃地看向自己眼冒爱心的友人:“是。很美,也很强。”
“这样啊……有多强?”
“她单手能把你打到连你妈都不认识你。”宋青冷淡地说。
友人缩了缩肩膀,咽了口水:“算了算了,不是我们这种‘凡人’可以肖想的。我们也就想想这个姜知欢就行了。”
宋青一挑眉毛:“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掌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人人都得见呢?听说这个姜知欢在游历时有意接近司书长老的徒弟,弄得人家误以为她对他有意,结果带去见了自己的师父过后,姜知欢径直把他抛下了,天天借着想要修习术法的由头,找机会套司书长老的近乎。”
宋青觉得合欢宗私下里对姜知欢的恶评并非没有原因,她的做法确实让他也感到不舒服:“总不能是,司书长老色迷心窍将这个同门引荐给了华掌门吧?”
“猜对了。”有人一抚掌,大笑道,“可是司书长老的八卦谁敢传啊,我也是跟你关系好才偷偷告诉你的。”
“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宋青敷衍道,心中越发觉得姜知欢接近华复的动机不单纯。夜来,友人饮酒后早已睡下,宋青拉开帘子,御风朝掌门所在的凌霄峰而去。闭关结界外,他果然见到了正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的姜知欢,他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披着夜色站在幢幢树影之后。
“我一直很想跟你一起看凌霄峰的雪景,跟你一起堆雪人、打雪仗,不如这样,等我掌握了风雪的法术,我给我们,算了你肯定不会出来的,还是给我自己变一场雪景吧。”
姜知欢平静地叙述着琐事与愿望,在宋青听来,确有几分真情实感,他从树后走了出来,声音比夜色还凉薄几分:“倒是丢人丢到凌霄宗来了。”
姜知欢转过身,向前辈宋青行礼过后,倒是没什么可抱歉,大方地说道:“也许在合欢宗其他人的眼中,我是丢人的吧。”
宋青觉得这个问题被人轻巧地拨了回来,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姜知欢也不怕自己冒犯到宋青,继续真诚地问道:“宋师兄没有喜欢的人吗?”
貌比仙姝的某位药王谷长老的脸第一时间浮现了出来,宋青却很快否认了:“确实,我和自己的同门一般,怎么可能专注一人呢?”
姜知欢确实了然一笑,仿佛识破了宋青的谎言:“那也没关系,我行得正,不怕别人笑话。”
“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华掌门也是白长老的情人,尽管两人已经近百年没见了。”
姜知欢刘海下的眉毛微微扬了又放下,不过这个细微的表情还是被宋青捕捉到了,他转身挥了挥手:“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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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阿期:哦豁,棋子到位。
白白:呵。
宋阿期:你完啦。
白白:幼稚。
眼瞧着修真一周目世界线就要暂时收束了,然而我根本没有时间屯下一个线的稿子,我气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