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年会散场,凌波裹着羽绒服在金碧辉煌的礼堂门口等车。
微笑着和身边的同事吐槽江城的冬天是要把人冻死,表情闲适而淡然。
隔着霓虹闪烁的一条街,不远处的一辆车里,陆唐和母亲并排坐在车后座。
“你确定不用找她单独说几句话?”
陆唐母亲仰靠在座椅上,微微偏过头,去看他。
“不用。”
陆唐揉了揉晴明穴,垂下了头,闭目养神,不再开口说话。
陆唐母亲看着儿子消瘦的侧脸,开始心疼他。
陆唐虽然性子倔,但是从小听话,做事很有分寸,几乎挑不出错儿来。
这是唯一一次,他叛逆的有些出格。
可他又太听话了,虽然想要,可还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了。
他想要的时候,陆唐母亲一点点都不想给他。
如今他真的不要了,做母亲的又想努努力给他一点点。
年会后又过了一周。
凌波怀疑自己休那一个多月的年假把自己休废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咸鱼了一个月,刚开始工作,一整天也没干什么,是又困又累。
缓了大半月都没适应过来,再也不是几年前熬通宵也能生龙活虎的年纪了......
好在工作上手不难,不用费很多脑细胞也能应付。
周五下午,办公室里人心涣散,都在打算着晚上去哪儿玩,周末怎么过才不算浪费。
凌波也不例外,打算着周末回一趟文家。
三年前文轩再怎么不是人,他也是文家的人,是叫了十几年哥哥的人。
断了骨头连着筋,往昔三年,凌波无数次觉得自己过去了心里的坎儿,可只要一闲下来想起文轩,从想起他的那个时间结点开始,就会变得无比厌世,不想吃不想动,最少要缓三天。
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忙碌,减少思考的时间,转移注意力。
恨他的时候,咬牙切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站在异国他乡的阳光底下,看樱花看红叶看飘雪的时候,又觉得可以原谅他。
他没道理要把自己放在陆唐之前,是自己对他有所期望,才会如此绝望。
三年前自己听了他的话没报警,也是自作自受。
如此日复一日的反思里,神经质的,把对文轩的某些复杂感情抵消掉了。
三年之前,更早的时候,恨不能偷户口本绑着文轩去结婚,却始终无法想象和他会肌肤相亲,想的时候还会有一丝丝的抗拒和恶心。
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凌波自认是一个反射弧很长的人,但也借由微小的心理变化,意识到了文轩在自己这里某种意义上成了故人。
他不再是自己在风雪夜等待的归人,他只是一个重要的过客。
没了期待,也就轻易想开了。
回文家再见他也并没有什么,如果文爸爸文妈妈不知道三年前的事,还能更自然一些。
“凌波,杨老师让您过去一趟。”
杨于斌的助理安倩茹都没敢打内线电话,亲自爬下楼来叫凌波。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有说是什么事儿吗?”凌波决定探探口风。
“陆氏集团的夫人来公司了,杨老师就是摸不准什么事儿,才让我亲自下来给你提个醒。”
安倩茹如实相告。
凌波本来不慌,现在也开始有点慌,陆唐妈妈没事儿来公司总部找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