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意萧瑟，四周寂寂，屋檐某角遮住了一抹银亮月色。
胡声着一袭黑衣，发丝束起，用黑色的粗布制成的抹额绑围至后脑自然下垂，面上还捂着一张带梨花香气的浅色丝帕，不知从何得来。只露出一双狭长而乌黑的眸子。
她年纪尚小，但身量已如成年女子一般了。这幅装扮，恐怕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坏徒子。
事实上，胡声确实在做一个窃贼。
可她窃的，并非是钱财，而是——酒物。
胡声一下找到了那处白日在外时便盯上的房室，忽使轻功，便偷偷跃上了张府的梁顶。
揭开了一片青瓦，屋内烛火昏红。她往里嗅了嗅，果真闻到了浓厚的酒味。
胡声心中一喜，这么快便找到了！
正当她要轻轻跃下地之时，被一阵轻轻吟啊声音乱了心计。
胡声疑惑地皱起眉，心中好奇，又轻轻揭开了脚下的一片青瓦，往房内探去。
桌上有酒壶，白瓷润滑的几只酒杯囫囵地躺在上边，酒水亦洒了半张桌子，致使屋内酒气微醺。
胡声转了转眼珠子，不成想，竟看见了榻上有一个壮年男子，浑身赤裸无一物，正压在一个丫鬟身上耸动着下身。
那丫鬟满面红晕，咬着男子的臂膀，她身上的服饰都被扯在了地上，热汗淋漓，但是面上却是很明显的欢愉神色。
啊，这……竟撞见了别人的春色！
胡声长到十五岁，师父早已教她懂得情欲之事。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活色生香的场景，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一股热流往下涌去，胯下那根小巧的肉物便起了反应，有些发硬。
屋内的呻吟声与喘息声不止。
胡声忽觉羞愧难当，连揭开的青瓦都未还原，便捂着胯，狼狈地使起轻功离去。
她红着一张俏脸，速速回了暂住的庄子。
但是，当她翻窗进入自己的卧房时，本黑漆漆的室内，忽而亮起了一根烛火。
“胡声。”
清冽的女声响起，胡声顿时打了个寒战，止住了往前的脚步。
萧妗染将她抓了个正着。
看清坐在自己塌上的女人后，胡声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师、师父……”
萧妗染睁开眸子，眉眼如画，但是神情里却藏着还未袭人的寒冬，她眼尖，很快将胡声的模样尽收眼底。
好看的秀眉拢聚在了一处，萧妗染缓缓起身走到胡声的身前，将她下颚处悬挂的丝帕轻轻扯了下来。
胡声这时才晓得大事不妙，那条丝帕，是今日瞒着师父买的。
前几日，随师父游街时碰巧路过青楼 ，熟知上方飘落而下一张丝帕，恰恰飘至胡声脸上。当时，师父嫌恶地让胡声将丝帕丢弃。
胡声闻到了丝帕上的香气，极其好闻，尽管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十分听话地将丝帕扔了。
如今……
“师父，那帕子……是我……我买的。”胡声臊着脸咕咕地解释。
萧妗染将丝帕捏在手中，一言不发。
冰凉的指尖勾起了胡声的下巴，启唇问道：“你并无喝酒，为何这般脸红？”
胡声闻言，想起来方才所见的活春宫，俏脸越发烧了起来，而她身下的肉物，还顶在玄黑的衣物上，虽然鼓起的幅度很小，但仍较明显。她背后急出了一层薄汗，只希冀师父没有看见，支支吾吾：“我……我……就随意逛逛。”
“夜里穿着这一身衣裳，随意逛逛？”
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妗染弯身，将胡声腰间的短剑抽出。
短剑出鞘那一瞬间，发出“蹭”的细微声响。
胡声不敢言语，任由师父拿着短剑将自己的衣物割破。
萧妗染知道胡声爱饮酒，但是不曾想，她屡次夜间偷跑出去。
喝的是哪门子的酒？
花酒吗？
如今胡声回来脸色这般红，但却闻不到分毫酒气，说明没有饮酒，也不知道她在外究竟做了些什么。
萧妗染心中持疑，语气越发冷，“为师教你温书习字，教你练气使剑，可曾教你撒谎？”
师父不高兴了。
胡声生怕短剑割破自己的脸，心中一急便握住了萧妗染的手腕，耳朵通红，“师父，徒儿就是、就是去找酒了……再没做甚的事了……”
萧妗染一下便感受到了少女手心的湿热，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的神情并没有不悦，亦没有阻拦。
“继续说。”
胡声的脸色越发红润，薄薄的两片唇瓣也有些干燥。她不敢看萧妗染，只巴巴地说，“徒儿到张员外府上去寻酒，寻不到，便回来了……”
这番说辞，萧妗染自是不信的。
她不能忍受胡声对她有所隐瞒。
“啪”地一下，萧妗染将胡声的手拍开。
胡声缩了一下，便将双手垂在身侧，不敢再有动作。
“若是仅仅如此，为何此处抬头？”
“你在外头偷野食？”
萧妗染微阖着眸子，轻轻抬足，踢了踢胡声胯下的凸起。
胡声大惊，顿时跌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腿心，纯真的眸子里尽是羞涩的慌张：“没、没有……不是……”
“不是什么？”萧妗染冷淡地说。
她晓得胡声身下有阳物，也自小教胡声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
但今夜，从胡声翻窗而入之时，她便发觉了不对劲。
萧妗染横着冷目，将手里的丝帕扔到胡声脚下，但扔握着短剑，虽没有再对着胡声，但周身仍有喷薄待发的怒气。
胡声赶紧重新跪在地上，弯着腰身，满脸羞容，急切地说，“徒儿不是偷、偷野食……”
“没有……”
萧妗染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露出羞涩又难堪的模样，终还是动了些许恻隐。
短剑“锵”地一声，被女人扔在地上。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依旧尾音隐隐勾人的话。
“换身衣裳再来我下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