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跌入一方空间，四周是洁白虚幻的墙壁，除此外空无一物。姜旻微笑着站在莫漓的身前。
“欢迎来到赛博空间。”
莫漓捏了捏手臂，痛感与现实无异。她又快步走到墙壁边，触感同样光滑冰冷。
姜旻看到莫漓的举动，笑了一声，在地板上轻轻一踏，顿时无数射线以他的足尖为原点飞射而出。地板被网格化，半虚幻的墙体之下有无数向量线段伸缩，弯折，游动。
“我们在小野仙台主机的局域网内，你可以理解成最浅层的赛博空间。”
姜旻挥了挥手臂，网格又隐没下去，地板和墙壁恢复正常。
“但赛博空间不应该是......”莫漓顿了顿，谨慎地换成另一种说辞，“新闻上不总报道有人潜入网络的瞬间就成了植物人吗......”
姜旻挑起眉毛，又仿佛被莫漓小心翼翼止不住忧虑的神情逗乐了。
“是的，当然有这样的案例，但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占了几千个字节的空间，即便单位是量子比特，然而属性之少依然安全得可怜。”
他抬了抬手，顿时两张皮沙发就被活生生“抓”了出来。莫漓只能看见一些莹白的向量线条闪现，眨眼间又消失，仿佛是它们移形成沙发的轮廓，随后沙发便凭空冒出。
莫漓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沙发。
无形之中姜旻已然展露出他对这个空间的绝对掌控权，即便不是造物主，地位也应当相差不远，莫漓明白自己是圆是扁都任他揉捏。
仿佛是看出了莫漓的不安，姜旻打了一个响指，说：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学习——初步认识赛博空间、脑机接驳术，还有哨向结合的原理。”
“现在我们来看一部纪录片。”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一片莹莹的星海从脚下浮出，空间陷入黑暗，数以亿计的光点从无序和随机中重组，构成一枚由两片半叶相贴，形如倒扣碗口的物质。
人类的脑。
“人脑，迄今为止地球上已知最精巧也最神秘的生物结构……”
画外音响起的同时，光点拉长，衍生出密密匝匝的光丝，这些丝如无数张网，把一个个孤立的点联结成闭合的整体。刹那间，脑成像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在人类的颅骨之下，九百万亿个神经元永不停息地发出化学信号和电信号，组成独特的神经网络，这是一台全并行处理结构的生物计算机……”
脑成像中，数以万计的信息开始交缠，宛如冉冉升起的亮星。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轴突上，静息电位和动作电位反复交替，起落，像钢琴琴键凹陷又弹起，扫音般滑出近乎炫技的音符；又像两道能量永不衰减，振幅和频率从未改变的浪花以相反方向对称推开，平稳滑行到无穷远处。
在莫漓的眼前，神经信息交互的海洋持续地沸腾。解说音音调陡然一转，情绪出现了一种非正常的狂热和期待。
“然而，神经电信号的平均传输速度仅有100米每秒，略大于老式高铁；化学信号传递更慢，只有每秒两三米，和走路的速度相当，远远低于电子计算机……”
“如果人脑拥有了电子计算机的速度会怎样？这个奇思妙想自被提出以来，就引发了无数科学家的关注……”
莫漓站立之处斗转星移，地面骤然塌陷下沉，仿佛被卷入无底黑洞之中。
姜旻一把扶住了腿软的莫漓，让她顺着惯性，抓上他沉稳有力的手臂。
“别怕。”
他简洁地安抚道。莫漓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赛博空间中，于是享受起了自由落体的感觉。
洞穴最底处浮现微光，片刻后莫漓和姜旻从天花板中穿出，安然无恙地落入一摆放着各式装置与培养皿的实验室。
穿着白褂的研究员脚步匆匆，却丝毫没有发现莫漓和姜旻。显然是影片切换了场景。在一架接着密密麻麻电线，外观粗犷丑陋的仪器台面上，毛色雪白的小鼠被固定住，陷入沉睡般的镇静状态，鼠头一左一右贴着银白色亮片模样的皮肤电极。
“半个世纪以前，脑科学和计算机科学分别有了里程碑式的突破，而这让生命接入计算机成为可能。第一批试验对象是小鼠，然后是猩猩，狒狒，甚至包括虎鲸。所有这些具备类人智力的动物接入计算机后的反馈都令人失望。若干年后，科学家们终于顶住伦理压力——人类史上首次大脑接入计算机的个体是十三名监狱重犯。”
胡子拉碴神色憔悴的重犯脸孔逐一浮现，他们双目紧闭，白褂人员站在台面旁调试仪器同时也记录数据……
“嗡——”“嗡——”
突然警报声长鸣，旋转的红灯和仪表盘错乱的曲线让研究人员手忙脚乱，片刻后，重犯的鼻腔缓缓流出两道血线，然而索尼显示器中的函数图像终于稳定下来……
场景一转，莫漓和姜旻站在一座气派宏伟的大厅内。大厅正首主席台后面是一堵被有意设计成倾斜，宛如达摩克里斯之剑濒临坠落，用以审判人类文明的墙体。席位上西装革履的男士女士纷纷摘掉左眼或手腕的电子装置，站起身破口大骂起来。
“噗——”
一只皮鞋不长眼睛地直直朝莫漓砸来，莫漓连忙缩起脑袋。
皮鞋飞过头顶，砸中一位金发碧眼的男性背部。金发男性看向皮鞋的来源，怒目而视，那里站着一个山根极高，体壮如熊的男性，他的眼睛近乎赤红，领带和袖口已经扯开——两人的视线刚对上，他又暴躁地脱下另一只皮鞋，一边扔一边大骂道：
“苏卡不列！”
姜旻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
“都说了这一切都是投影。现在我们在2049年的联合国大会会议现场。”
莫漓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一切。主席团恼怒的喊声被代表们的骚动淹没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会议暂停期，各国代表被媒体黑压压的长枪短炮围住。
“张楠女士，对于人机智能革命与优生学勾结，培养出‘超人’基因的人类个体，完全置道德红线于不顾，中国却一改保守的态度大力支持，你对此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哦，我只是友善地教训了一下那个丹尼尔，我怎么舍得玷污斯米尔诺夫家族的形象呢……你们！法新社和路透社在这个时间点还沆瀣一气，关心这些意识形态的问题！我都说了我就是看丹尼尔救世主的口吻不爽，是我针对他，朝他扔皮鞋好吧……塔斯社的记者，过来过来！我实在受够这些颠倒黑白西方媒体的气了……”
……
解说仍在继续，把每一段或是平静或是动荡的历史娓娓道来。
“但当时没有人料到，试验的成功带来了史无前例的争议与深远的影响，这场浪潮足足持续了十四年——如果说前四次工业革命，甚至回溯到农业革命，人类文明都尚且走在明朗的道路上，那么现在就是一团迷雾，我们站在路中央，面前有无数道分叉口，每个选择都有难以预测的结果。”
历史的叙述逐渐步入尾声，小野仙台仪器在场景的切换中越来越先进，外挂式和植入式脑机接口也随者一代代更迭越来越精密。
最后莫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影片初始的星海场景，双脚踏在坚实的网格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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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k字大家enjoy～最近超级无敌忙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了orz 喜欢这个调调的可以看《爱死机》（neflix超高分动画网剧） 《中国2185》（刘慈欣小说）《赛博朋克2077》（RPG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