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颜前世
沈书颜从小就喜欢依赖在温柔安静的母亲身边,即便他的母亲或许并没有很爱他。母亲一直在等时不时才回家一趟的父亲,而他真的又讨厌又害怕他的父亲。他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何会因为一次英雄救美就深爱上一个男人一辈子,在她母亲眼中高大英俊、无所不能的丈夫,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拈花惹草、残忍独裁的“暴君”。
父亲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从五岁起他就被迫训练,那个时候沈家还是做黑道生意的,父亲的手下一个个膘肥体壮身上都是纹身,哪怕沈书颜天生没有多少表情,心理素质很好也会被时不时吓到。好在他们都很听父亲的话,除了日常训练对沈书颜也很纵容。
沈书颜小时候有一条陪伴他的藏獒叫来福,他很喜欢它,从小奶狗开始到哪都带着。沈家有很多这种大狗,但是每一次父亲和他的手下带出去的狗都没有带回来。有一次他的来福不见了,他害怕极了,找遍家里都没有。直到一个邻居把它带回来。那种恐惧没有因为来福回来而解除,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来福,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办法,让来福成为一只没有用的狗,这样他父亲就无论如何不会带着一只残废的狗出去了。
他哭着打断了来福的腿,送到後院,每天让人好吃好喝的送过去,自己却一次没有去看过,他怕从来福的眼中看到仇恨,可等到多年後,他被告知来福快要死的时候,他去看它,那条老狗见到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冲着他艰难地摇起尾巴,他才知道这些年他错过了什麽,彼时顾望舒已经离开Z国一年了。
沈书颜当然也会想起她,想起她和他最後说的话,会猜测那句“我讨厌你”或许也有几分真实,而不仅仅只是赌气。
和顾望舒结婚这件事他父亲是当真的,以至於勉强一年见几次面的时刻他都会提及要好好照顾顾望舒,维护好沈顾两家的关系。他也是当真的,一场他没有想要拒绝的娃娃亲,顾望舒也是当真的,所以她会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随着距离顾望舒成年的时间越近,沈书颜越焦躁。他才十八岁,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婚姻生活好多年了,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觉得他在这座坟墓里也呆了很久。
顾望舒是娇蛮任性的大小姐,他的资本足够多以至於可以容忍她的为所欲为,她闯祸了他也可以给收拾烂摊子,可她也是个控制欲占有欲极强的小女生,她对他有多好,相应的她就会索取多少,她告诉他她的一切思想,他就必须以相同回报,否则就会不开心。哪怕明明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说是为了保护她,她也同样会不理解,她想要同甘共苦,他舍不得。
很遗憾的事,他并不是一个巧舌如簧,会说漂亮话的男人。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仅仅因为他和顾小凡同台合奏,顾望舒就真的把他甩了。在沈书颜眼中,顾望舒就是仅因为他和顾小凡同台就莫名其妙吃醋然後单方面分手,在他看来任性无理取闹到极点,他甚至觉得顾望舒就是在耍他,把他睡了之後就玩够了,当他回想起来也确实是从他过完生日不久他们就开始不停的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最後他还是选择了本来约好一起上学的O大,他想或许还能再遇到,遗憾的是,并没有,听说她去了H大念书。也许是因为室友每天花天酒地刺激到他,他突然萌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他请了两天假飞到M国,他想这次算他输了,他放下自尊去求她原谅还不行。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麽好,他遇到了付南时,一个高中同校的学生,他并没有多关注他,只知道他学习一直很好。
他去了她的学校和住所,都被付南时拦住,那个高瘦脸上满是骄傲的少年极有礼貌地对他说:“望舒生病了,她是我女朋友,我可以照顾好他,她也不想再见你,请回吧。”
......
不是说非他不嫁的吗?
顾望舒,耍我好玩吗?
这段长达十年的感情似乎消耗了沈书颜一生的情感,他不再相信那些看起来倾慕与他,讨好他的女孩子,甚至厌恶她们。所幸也因此让他避免了很多麻烦,也让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业和工作上,大学毕业他就回到S市。
迎接他的是父亲执意安排的与顾家的联姻,这次的女主角变成了顾小凡。
他没有拒绝,他的婚姻注定是要变现成利益,何况这时候的顾明朗已经离开S市市长的位置,进入中央高级决策层,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而且,如果是顾小凡婚礼,她会回来吧。
然而事情按照他预想的实现,她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顾家执意举行订婚仪式,他反对,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没有人因为一个宾客无法出席就停止婚礼,更何况顾家都没有打算停止,他有什麽权利反对。
顾望舒的死亡很不真实,就像当初她说讨厌他不喜欢他一样不真实,就像他此刻意承认喜欢她一样不真实。他需要一点时间缓冲理解一个五年不见的人,再也不会见面的事实。
他喜欢她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样子,喜欢她耍小心机成功之後得逞的表情,喜欢她敢爱敢恨又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喜欢她霸道地挎着自己手臂的温度,喜欢她每个冬天冒着雪而来的笑声,他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与自己母亲完全不同的女孩,即便事实如此。
最终,他和顾小凡的订婚没有完成,付南时出现破坏了婚礼,带走了女主角,他成了S市名流圈的笑柄,但似乎也没有什麽遗憾。
搞垮顾家和付南时他用了七年,在临进监狱前,他曾和付南时见过一面。
“顾家没有找到顾望舒的遗骸,是被你抢先一步找到偷走了吧。”
他低头轻笑:“她遇人不淑,我不能让她死了还看着你和顾小凡双宿双飞。”
“我这会进去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告诉你实情也未尝不可。我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她可能都不认识我是谁。”
“你说什麽?”
“我是杨晓派过去监视她的,你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在医院疗养病房躺着呢。在学校上学,在宿舍住的一直都是杨晓找来扮演顾望舒的普通人。杨晓骗顾明朗已经安排顾望舒上了H大,过年在国外玩不愿意回家。我负责别让这个演员出纰漏,不管是你还是後来又来过的贺语嫣那些人,都是我出面打发走的。”
见沈书颜没了刚来时的满脸自信,付南时心里快意很多,又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吧,她高二那年怀了你的孩子,被杨晓骗到黑诊所做人流,最後大出血差点死了。後来又送到M国疗养院监禁3年,要不是後来她聪明自己跑上来,说不定再过几年杨晓还打算直接给她安排一场以外杀她灭口。”
付南时瞥了一眼他放在膝盖上握紧隐隐颤抖的拳头,说:“她或者到死都还等着她的沈小爷去救,可是怎麽办,她的沈小爷忙着和她妹妹结婚呢。”
看着沈书颜已经完全阴沉下的脸,付南时不禁大笑起来,这个世界哪里有赢家!
後来,在S市举足轻重的顾家没落,顾明朗、杨晓、顾小凡分别以重大贪污受贿罪和故意杀人罪被处以死刑,顾家被没收全部财产。
翌日,沈氏集团董事长兼任CEO在自己住所饮弹身亡。
顾小凡番外
顾小凡上幼稚园第一天就知道自己的不同,小朋友们都窃窃私语说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还有说她妈妈是坏女人的,这种情况持续三天之後,她和一个在她身後大声喊“你是没人要的孩子,你妈妈是小三”的小男孩打起来了,男孩把她推倒膝盖破了皮,她挠花了那个男孩的脸。那天晚上,她被妈妈打了一顿,只因为她对老师说“我有爸爸,我爸爸叫顾明朗”。
明明她说的是事实来着,为什麽她要被打。
後来她才知道小朋友们说的也是事实......
杨晓对她很好,只要她不提出关於爸爸的要求,从小学开始顾小凡就叫杨小凡,单亲家庭,别人问起她爸爸,小时候她还会回答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後来,她就说死了。
妈妈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得必有失,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要妄图贪婪索取,她只要听话想要的最後都会到她的手中,不许越界。所以她明明有爸爸也不可以和别人说,她从来没和爸爸一起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她谨遵妈妈的条例,忍住外界的杂音,等待幸福的到来。
随着年纪的增长,妈妈的性格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在梨花带雨地流泪,下一秒就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她身上打,打完她後又会抱着她哭和她道歉,可能杨晓所有的理智温柔都给了顾明朗了吧,留给女儿的就只剩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
初中开始妈妈的身体情况越发不好,李纯开始频繁出现在家里,由於两人长得太像,以至於有时候她甚至将李纯错人成妈妈,李纯来的时候带一些果蔬看望妈妈,走到时候会从妈妈的衣帽间拿走几件衣服和收拾,渐渐的甚至让人觉得她才是这件屋子的主人。
她有的时候会被带到李纯的家里住几天,她就是在这时认识的付南时,一个清隽的小哥哥,虽然他对她并不太欢迎,总是冷漠的,但相对於学校知道她是小三生的孩子被排挤的情况来看,付南时已经对她够好了,付南时的父亲也是个极好的人,热情忠厚善良,所以她也期待每个月几天外宿的日子。
那两年,她每年也只能见到顾明朗两三次,直到她知道了一个秘密......
她的妈妈快死了,她想让李纯代替她继续照顾顾明朗......
这种选择不管是十五岁的杨小凡,还是後来成年的杨小凡都无法理解,她痴情的妈妈打算上演言情小说里都写不出来的狗血桥段,她要找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替她去爱她的情人。她隐忍多年终於爆发,她哭着大喊大骂李纯,结果遭到了李纯当着妈妈的面的一顿暴打。
“以後我就是你妈妈,你要乖乖的,什麽都会是你的,如果你不乖,我就打到你乖为止。”李纯是如此说的。
她的妈妈默认了李纯的行为,反而告诉她要乖乖听话,不许在爸爸面前乱说话。
她妈妈死前最後一碗药是她递过去的,李纯说是她害死了她的妈妈。而後她看着妈妈的屍体被李纯和另一个人放在一个大号编织袋里抬了出去,她不知道她们带着杨晓去哪了。
等李纯回来时,她说:“杨小凡,以後我就是你的妈妈,杨晓。如果你敢揭穿我,我就和员警说你毒死了你妈妈,让你进监狱,我和李阿姨都看到你喂了她药。”
然後她掏出手机,萤幕上正是最後一碗她亲手喂母亲喝药的片段。
被恐惧裹挟的自己,根本没有思考这些言辞中的漏洞,她成了李纯手中的提线木偶,在有李纯的家里胆战心惊地生活着。
再後来她和李纯来到顾家,她见到了曾经和顾明朗一起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女孩,那麽高傲自信,与她相比,自己就像是在凤凰身边的野鸡,即便李纯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她也一样不敢和顾望舒说话,你看连名字都能看出家庭地位。
顾望舒的名字那样好听,而她的名字就像是随意取的。
正如妈妈曾经说的想要的都会到她手中,她一如在原先的家里一样安静等待。
看着顾望舒和李纯勾心斗角,看着顾望舒在同学面前当老好人有意陷害她,看着李纯在顾明朗面前说顾望舒坏话,她似乎是这家里的外人,是李纯的武器,是顾望舒的消遣。
直到那天,薛佳走後来到仓库的三个流氓打破了她所有无谓,她以为一生就要终结於此时,来救她的不是付南时,而是沈书颜。那个一直站在顾望舒身边的青梅竹马。
他推开仓库门,那些混混刚骂了句人,一回头好像都认得他,顿时吓得不敢出声,完全不像刚才要强奸她的嘴脸。沈书颜走到她身前,低着头睨着赤裸的她,似乎就像是看一袋角落里的垃圾,将手里的袋子扔在她脚边说:“穿衣服赶紧走,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在她穿好衣服跑到门口时,听到背後的少年冷冷地说:“不许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不然你会比刚才还要痛苦很多很多。”
“......知道了,谢谢。”
她慌忙逃离坐上了门口的打着远光的车子回到顾家。
她知道这场李纯和顾望舒的战争,李纯输定了。
再後来,她指认李纯故意杀害自己的母亲,由於当时她是未成年人所以从轻判理,只在少管所呆了八个月,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心中反而释然,那些关於李纯和妈妈的噩梦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少管所出来,世界都变了,她的父亲成了人人喊打的贪官,顾家成了舆论的众矢之的。
她拿着钱离开了S市,改名换姓,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个故事终於都结束了……我其实不记得我还有打算写这个番外的意思。
本来我是安排顾小凡被侵犯然後绝望跳楼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