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少了取乐助兴的舞姬,唯有丝竹弦乐还在耳边缓缓流淌。
扶行渊坐近,与他肩挨着肩,拿起案上的酒壶亲自为他倒上一小杯,语气温和又纵容,“今晚想喝多少酒皇叔都允了你。”
当时扶襄便愕然地看他一眼,今晚的他着实有些反常。
“怎么这么看皇叔,怕酒里有东西?”扶行渊轻声笑了笑。
“不是,”扶襄赶紧说道,“只是奇怪皇叔为何突然....”到这里,他又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扶行渊给他夹了两筷子菜,慢悠悠道,“大概是因为今日值得庆祝,但更重要的是皇叔想讨好你。”
说完,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水映着灯火漾漾生辉。
他将先前那一小杯递给扶襄,抬抬下颌笑道,“来,皇叔先敬你一杯!”
扶襄接过酒盏,迎着他的目光也浅浅地笑了,“皇叔客气。”
杯壁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两人收回手,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酒水并不辛辣,滑入喉咙后回味甘甜,唇齿留香,扶襄不由眯着眸子舔了舔唇。
“好喝吗?”扶行渊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笑吟吟地问他。
“嗯。”扶襄点点头,执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别急,先用些菜。”扶行渊失笑,拿开酒壶劝他。
扶襄只好端起面前的小碗,把他夹进来的菜蔬一一吃掉,爽脆可口,倒是极对他的口味。
看他不自觉流露出了满足的神态,扶行渊边给他夹菜,边哼笑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吗?!”
扶襄不禁面颊一热,扭过头看着他由衷道,“皇叔费心了。”
“既知道皇叔费心,不亲自喂我吃一口吗?”扶行渊停下夹菜的动作,压着嗓音与他对视。
扶襄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瞬,然后漂亮的眼珠动了动,直起身作势去拿他面前的筷子。
“就用你的,襄儿是嫌弃皇叔吗?”扶行渊抓住他的手腕,一张脸面无表情,语气却隐含几分低落
“不是。”扶襄冷静地摇摇头,挣开他的手,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片青菜,送到他的唇边,“皇叔,你尝尝。”
扶行渊吃下那片青菜,然后一本正经地点评,“味道确实不错。”
如果忽略掉他揶揄的眼神,扶襄可能还会与他交流一番,但这会儿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默默地又饮下了一杯酒。
这酒水虽不如旁的酒烈,但后劲也不容小觑。扶行渊见他饮下了三杯也不阻止,反而还亲自动手把杯盏添满。
扶襄一双被酒意浸润着的眸子水光滢亮,渐渐从矮椅上滑下来,盘腿坐在了桌前的软垫上。扶行渊干脆命人把两把椅子都撤走了,也挨着他坐在软垫上。
“皇叔,我不能喝这么多酒。”他侧着身子靠在桌沿,认真地对他说。
“今晚可以,皇叔不是已经允了你吗?”扶行渊也看着他,指腹温柔地蹭过他绯红的脸颊。
“可是你不能独独让我一人喝。”说着,他有些委屈起来,眼尾染上一抹水红。
“呵呵——那皇叔陪你!”扶行渊低低地笑着,指尖在他的眉心点了点,然后收回手把自己的酒盏斟满,拿起来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杯。
“不行,”扶襄压着他的手把杯子放回去,从旁拿过一个小碗,又执起酒壶把它添满,然后推到了他面前,“皇叔要用这个才可以。”
扶行渊始终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小碗被推到面前时他才又好气又好笑地按了按额角,抬眸看着他故作不解,“这又是为何?”
“因为皇叔年长。”扶襄拿起自己的酒盏,与他的小碗碰了一下,脸颊的酒窝看起来又甜又乖。
这就有点戳到了扶行渊的心窝子,他本打算端起小碗的手又收了回去,压着眼皮反问他,“年长?那你岂不是更应该让着皇叔?!”
“...”扶襄顿时不乐意了,气鼓鼓地,“您不是很厉害吗?”
扶行渊绷不住地笑了,端起小碗又与他碰了一下,然后递到唇边仰起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酒水被一饮而尽。
小碗被放回桌上,扶襄敛着笑又把它满上了,然后捏起自己的小酒盏,看向他暗示地抬了抬下颌。
夜色渐浓,寒风呼啸而过,雨水夹杂着雪粒子漫天飞旋,地面很快变得又潮又湿。
大殿内燃着兽金碳,四扇窗大开着,纱幔翩飞,湿润的空气中飘荡着松枝清气和浓浓酒香,情不自禁令人陶醉其中。
叔侄俩推杯换盏,酒壶都空了数十个。扶襄早已不胜酒力,趴在桌上脑子里晕乎乎的,脸颊和鼻尖泛着旖旎嫣红。
扶行渊一手支着额头,酒意熏染下,他慵懒地倚在桌沿,冷峻的眉眼多了几分撩人的醉态。
“还要喝吗?” 扶行渊拉过他的手拢在掌心,嗓音低沉地问他。
扶襄把脸埋在臂弯,手臂一抬就要把手抽出来。
“醉了脾气倒还不小!”扶行渊反握紧他的手,用力一拽,一下就把他拉进了怀里。
“唔...不要动...”扶襄虚软地靠着他的胸膛,一双瞳孔水润润的,嘴里含糊不清地抗议着。
扶行渊揽着他调整坐姿,撩开的外袍下一腿曲起,眼皮轻阖沉沉地笑了,“好,好,不动。”
“我不信你。”扶襄嘟囔着扭过身子,靠在他曲起的那条腿上,下颌抵着他的膝盖。
“那要怎样才能信我呢?”扶行渊边问边抬起手拨弄他身后凌乱的长发。
“皇叔,”他突然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朕想把你关起来。”
“哦?”扶行渊面色不变,掀开一点眼皮问他,“想关在哪里呢?”
叔侄俩的想法竟空前的一致,都想把对方给关起来,但关起来做什么就截然不同了。
“嗯…..”扶襄沉吟着,眼眸眨了眨又变得一片迷蒙。
扶行渊就一直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终于他眼神一亮,靠过去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朕用白玉琉璃打造一座宫殿,然后把皇叔关进去,如何?”
如何?还敢问他如何?!扶行渊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脸色说怒不是怒,说高兴更谈不上,这算是金屋藏娇?
扶襄委屈地哼了一声,不是他问的吗?然后,他实在架不住阵阵上涌的酒意,靠着他的胸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东西!”扶行渊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脸,然后解开外袍把他拥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