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惊受怕又一夜的噩梦,钟洛虞一直到黑色的夜空翻得青白才累得睡过去。可才感觉闭上眼就被钟太太摇醒。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见钟太太一脸地兴奋,话都结巴了:“洛虞,苏……苏少爷来了。”
钟洛虞眼睛本来半睁半闭,听见苏少爷三个字顿时瞪得老大,一骨碌翻起来手撑着身体惊恐地问:“哪个苏少爷?”
“还有那个苏少爷,苏时越苏少爷,他在楼下等你呢!你快起床打扮、打扮,别让他久等了。”说完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钟洛虞拥着被子被这个消息击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苏时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来干什么?一个又一个地问题搅得她本就混沉沉的脑袋越加跟灌了浆糊一样。
因为苏时越的来到,钟老爷破天荒的没有象往常一样捏着报纸不放,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酬苏时越。谈论着时局对生意的影响,钟太太偶尔也插上句话。
“唉!这么乱的世道,我们这种本钱不厚、又没有门路的人家做什么都是赔本,钱没赚着,气势还得撑起来,真是愁死个人。”
苏时越在钟洛虞父母面前倒是一副好教养的表情,点点头道:“是呀!弱了什么都不能弱了门庭,世人都是势力的,你没有一副好架子,又怎么结交朋友?”
钟太太可算是遇到知音了,正准备和苏时越畅谈一下她是怎么不甘人后富养她那个女儿的。苏时越看她谈性浓得不得了,怕再坐两个小时也谈不到正题口打断她:“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二老的。”
钟太太和钟老爷面面相觑,不明白苏少爷家大业大有什么事能求到他们家头上。
一旁端茶的二姨娘起先也是惊讶,后来脑子一转仿佛猜到了什么,撇过脸暗自偷笑。
钟老爷正了正脸色,对苏时越道:“不知苏少爷所求何事?”
苏时越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我与你家钟小姐两情相悦,今天来是求二老成全的。”
钟太太和钟老爷闻言吃惊不小,这苏时越的婚礼钟太太的表姐是领着洛虞去喝过喜酒的。现在又来说两人两情相悦......这是要洛虞做小?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钟家的人想细问又怕苏时越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徒惹笑话还可能惹得苏时越不悦。可不问心中又甚是费解。
正胶着着楼梯传来一阵高跟鞋下楼的声音。
苏时越的目光立即转向楼梯口。钟太太见钟洛虞素着一张脸随便换了条裙子就下来,急忙上前几步在楼梯口堵住她,悄声埋怨道:“不是让你打扮打扮么,你怎么这副样子就下来了?这么见客一点礼貌都没有。”
钟洛虞不理钟太太的埋怨,有些气急败坏地盯着苏时越:“你来我家干什么?”话语里的疾色让钟太太直皱眉,女儿这要吃人口气哪里像苏时越说的两情相悦。
苏时越好脾气的笑笑:“我怕你胡思乱想,今天带了礼物来跟二老交待一声,顺便谈一谈聘礼的事。”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苏少爷就是要纳女儿做小星,只不过话说得好听一些,还来谈聘。
相比钟老爷的喜出望外,钟太太有些心乱如麻。攀上苏家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为什么是做妾呀!下意识地朝二姨娘看去,见她端着茶具低眉顺眼的样子,心脏都颤了颤。苏家的正房少奶奶出身名门望族,她家洛虞拿什么跟人家比,去了苏家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这么直剌剌地说要来下聘,气得钟洛虞胸口起伏,她除了讨厌苏时越的花心他还讨厌他这副倨傲的模样。
看着一副笑摸样,可眼神里透出的确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什么怕她胡思乱想,他话里话外不就是我既然要负责,你就不要不识抬举的意思么。
她深吸两口气,把到嘴边的破口大骂压下去,摆出一副冷脸对苏时越道:“苏少爷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这种玩笑以后最好不要开了。我身体不适不能待客,苏少爷请吧!”说完朝门口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说了两句就赶人,苏时越气得笑出声。本想把昨晚的事当着她父母的面说出来,但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地强撑又有些不忍心。他朝钟太太和钟老爷温和的笑了笑:“她这是还气我呢,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说完也不理钟老爷的挽留,让下人把礼物放下扬长而去。
他走后钟洛虞也转身上楼回房。钟老爷拾起报纸对钟太太淡淡道:“你上去劝劝她,做姨娘虽然身份不好听,可苏家不是一般人家。做他们家的姨娘可比一般人家的正头太太体面。”
钟太太还没缓过神,听见丈夫要让她的洛虞去做姨娘她心里是百般抗拒的,脱口道:“我看洛虞不大愿意,还是算了吧。”
钟老爷把报纸啪的拍在桌上,厉声道:“她不愿意的话去勾搭人家做什么?”
钟太太气结:“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你那只眼睛看见洛虞去勾搭苏时越了。”
钟老爷冷笑:“他们俩之间要是没事人家会跑上门来提下聘?让她别犯倔,不要吃了亏还弄了个鸡飞蛋打。”
想起昨晚女儿是洗了澡才回来的,钟太太心中一凛。顾不得和钟老爷吵嘴,转身噔噔噔的朝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