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怎么了?布加拉提。”盖多·米斯达切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边嚼边问,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动来动去。“我感觉你从今天早上……不,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布加拉提闻言顿了顿,他现在有点纠结。
这真的很罕见,自从前几年他决心要引领一只队伍后,他一直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不管是进攻还是逃跑,都毫不犹豫,但是现在?
——他是真的不明白。
——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但还是有点烦躁。
他盯着茶面,沉默了两秒,忽然间站起来了!动作十分迅猛,把米斯达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却见他把插.在杯子边上做装饰的柠檬片叼进了嘴里,使劲嚼了几下皱着眉咽下去,又一口灌掉了那一整杯红茶——然后?然后……就没事似得,又坐下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米斯达嘴角抽搐,“你疯了吗?”
“我只是想活动一下。”
事实上,布加拉提认为自己非常平静。
“……好吧,那我们去跳舞吧?”
米斯达也没深究,他转头看向阿帕基——这是一位新加入他们的同伴,十分不好相处,特别高冷,表情自带嘲讽,至今还没说过话,但是却(可恶的)十分受女人欢迎……
“嘿,大个子,你会跳舞吗?”米斯达问,举着叉子挥舞着手臂,脑袋和肩膀左右摇摆。
阿帕基闭上了眼睛。
“布加拉提?今晚一起去蹦一下吧?”
米斯达不甘心,他想和朋友们一起跳舞!
“不了,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放在平常,布加拉提可能会和他去喝一杯,但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昨天,他给贝雅特丽齐打个电话——虽然出于男人的直觉,他认为暗杀队不会寻找她,但还是没法彻底放心,然后,果然,她早就坐不住了,又想跑出去满世界的玩。
就好像他昨天晚上梦到的那个情景:
贝雅特丽齐:“hey,你是替身使者吗?”
陌生人:“跟我走!我来赐予你力量!”
这也就算了,他还梦见他们俩在吵架,贝雅特丽齐吵不过他(这是当然的),被气哭了(不是因为他不绅士,是因为她真的错了),却忽然变脸,猛的一脚踢向了他的……?!
总之,布加拉提被吓醒了,面无表情的瞪着墙壁,一直到太阳升起,才勉强又睡着。
另一边,米斯达已经跟随着餐厅的音乐晃起来了,阿帕基对他熟视无睹。布加拉提与阿帕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无法看出对方的想法。
“你可真不像个19岁,”阿帕基忽然说,语气听不出是称赞还是嘲讽,“少年老成。”
“19岁是中年了。”布加拉提回答,“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好好享受,随时都是最后一天。”
如果说布加拉提有过【后悔】这种情绪,那么肯定是那个晚上,他不应该跑到贝雅特丽齐家的楼下——其实他当时并不恐慌,但是一旦靠近那栋屋子,看着那黑漆漆的窗户,他就莫名有种在做噩梦的错觉,于是就没忍住顺着她家门口的树爬了上去,敲响了她的窗户。
这是他做的最不正确的一件事。
“怎么了?”她揉着眼睛问。
“我杀了人。”他简短的回答她。
布加拉提至今还记得贝雅特丽齐当时的表情变化——犹豫,惊恐,惊讶,好奇,她的眼睛慢慢睁大,张开嘴又迅速用手捂住。
“我们必须尽快处理尸体。”
这是她冷静下来后的回答,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他立马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他不该带着她一起下地狱,她根本不明白!
实际上,他是去和她告别的,他杀了人,又没钱赎罪,大概一辈子都要呆在监狱里了,所以他想告诉她一声,起码让她知道这件事,而不是等他被抓起来后才从报纸上看到。
结果却是变了,贝雅特丽齐配置了强酸,拖着他回到了医院,他强行让她在外头等着,自己去把那两具尸体装进袋子,把装不进去的部分用刀分解成小块——这么做的时候他只想尽快做完,心中十分冰冷,并不感到恐惧——然后才放她进来,看着她强作镇定的四处查看,把滴在地上的血迹一一用化学试剂除去。
这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事。
——所以他后来疏远了她。
“喂,布鲁诺,你为什么退学?”
“因为我不想上了。”
“为什么?你是准备帮你爸爸打鱼吗?那没有前途的!我爸爸说可以先资助你……喂!”
“别过来,都说了是我不想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想上?”
“没有为什么,不要过于好奇。”
那时候她还叫他布鲁诺,这几年大概是……生疏了?一直叫他的姓氏“布加拉提”,难道他也应该叫她的姓氏“加里波第”?
布加拉提把刀叉摆好,餐巾也折起来,“各位也休息一下吧,我出去有点事,明天见。”
……不行,他心想,他必须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