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琦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一段有些陌生的铃响,她反应过来是岑渊的手机。
“我接个电话。”半俯在她身上的岑渊在她耳后亲了一下,翻起身来,从扔到了床脚的牛仔裤里摸出了手机,电话里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说手里的程序总跑不起来,想参考他曾经写过的一个模型。
“好,我等会儿发给你。”他说,音色冷静得不像刚结束一场欢爱,“或者林延还在实验室的话,你找他拷给你,我先前给过他。”
电话那头的女孩又说了几句什么,岑渊答了句“那我等会儿发给你”,就挂断了电话。
侧卧在床上,搭着岑渊替她盖上的薄被,阮琦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咯咯轻笑,被子起伏勾勒出她娇憨的曲线。
“笑什么?”岑渊套上牛仔裤,披了衬衣,倾身过来捏她的脸。
阮琦说,“先前俞楠还跟我说,她写程序的时候有个地方总是bug,她自己用实验室的模型改不出来,结果用了他们实验室里一位大神几年前写的一个模型,居然立刻就好了。”她翻身仰躺,笑道,“我只是想到原来大神就在我身边。”
岑渊弯腰在她嘴上嘬了一口,“好好的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偏像是在取笑我?”
“我没有,我没有!”她翻过去背对着他,满口欲盖弥彰。他替她把被子盖好,进了客厅去用电脑。
阮琦腰上软,趴在枕头里半晌没动,懒洋洋地快要睡过去。不一会儿岑渊回来,顺道拿了她的手机,“囡囡,祁子珉发了消息给你。”
她转过去接了手机,是祁子珉约她看话剧。她一双透明似的眼望向岑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说清楚好几次了,但是他好像一直不死心。”
岑渊的手伸进被子里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不说话。身为三年的高中同桌,阮琦十分上道地理解到这是岑渊想要她做些什么但非要她自己提出的意思。比如运动会男子八百米时去终点线等着他,比如去礼堂听辩论表演赛占座位时选择坐在第二排挨在他旁边而不是去第一排挨着韩栩。
阮琦试探道,“我跟他说,我和你在一起了?”
“好。”岑渊有时候虽然有点别扭,但表态向来十分直白。
他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回复,“我跟岑渊在一起了。”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加些其他拒绝的词句,然而最终还是停了手,以为这一句话的意思就够了。她一直是个温软的性子,总是尽力为他人着想,哪怕拒绝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生怕伤害了对方,怕也是因为这个,才格外承受不住别人的情感暴力。
那边回得很快,“什么时候?”
“就今天。”阮琦纠结了一阵,决定假装忽略、默认拒绝他先头看话剧的邀请,“也希望你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祁子珉一直没有回复。
“应该行了吧,这次。”阮琦放下了手机说。她拨了拨岑渊的手指,“其实我不觉得他是喜欢我。先前我还跟俞楠说呢,祁子珉八成是把我当成备胎吧。”她说着也被自己逗笑了,“他第一次给我发消息,是看到了俞楠恶作剧偷拍我照片发在朋友圈之后,说我原来那么可爱——高中三年什么感觉都没有,大学之后靠一张照片就能被打动,这分明是高中有女朋友,大学空窗了想排遣寂寞吧?
“还有呐,我回绝过他以后,他中途另外交了个女朋友,我以为他死心了,还挺高兴,后来那个小学妹把他甩了以后,他又回来说喜欢我……”
她笑嘻嘻地拉岑渊的手,“你看我像不像备胎?像不像?”
岑渊绷着脸捏了她一把,“哪儿有涮自己还涮得这么乐的。”
“可我说得有道理吧?是不是?”她蹭过去枕着他的腿。
方才没留意,她的头发比高中时长了很多,铺在背后如云如瀑。
他以手为梳,插进她发间,有一下没有下地理着,“都把你当备胎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
“他跟俞楠关系挺好的 ,我排斥他俞楠会难做吧。”阮琦说,“而且他除了感情上有点拎不清之外,别的也还好,见地也不错,能力也不错。”
在她发间游走的手指插进发根,抚在了她的头皮上,“囡囡,不要在男朋友面前夸喜欢你男人。”
啊,阮琦意识到虽然她说的是客观事实,但是这样确实不好。要是岑渊在她面前夸他们研究所哪个女同事好看又厉害,她估计早就忍不住酸他几句了。她抱着他的腰蹭了蹭,“我不夸,我不夸了。岑渊才是最好的。”想想又交代,“我真的清清白白,他约我,我一次都没去过。”
“乖囡囡。”他捏着她的脖子,捧起了她的下颔,和她对视,“以后也不许去。”
“不去,不去。”阮琦很有觉悟地保证。
“晚上就住在这儿吧,我给你找件衣服换。”
“好……”
阮琦本来以为岑渊会从衣柜里帮她找件T恤。他高她许多,他的T恤她都能当裙子穿,短外套披在她身上就成了长夹克。然而岑渊拿给她的是一条均码的女款睡裙,宽松的版型,棉麻的质地,是她高中时就偏爱的那种风格。
他多早以前就计划着留她在这里过夜了?阮琦讷讷地接过,不知该说什么。六年,她早就不再惦记着岑渊给她的好,实习事故之后对他更是完全断了心思,甚至接到岑渊的邀约以前她都没想过会再见他。然而她不知道的时候,他甚至在家里备上了给她的衣服。
“你的避孕套是什么时候买的?”她别扭地问,睇眼瞪他,摆明了怀疑他不安好心。
“囡囡,我不是……”他果然被问得有些窘迫,“我的确想过,但是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阮琦撑着酥软的腰身坐起来,也不理他,气鼓鼓地说,“我要洗澡。”
他立刻跟在她后面起来,“我帮你调水温。”他还记得,当初跟阮琦在夏令营期间同住,他在她之后洗澡总嫌水烫,那她洗他的水温就该觉得冷了。
阮琦大学在北方念,洗惯了大澡堂,这时在岑渊面前也不害臊,挽着他给的裙子,光溜溜地就往浴室那边去,她走起路来腿根僵得厉害,却一句话也不抱怨,他看得心疼,跟上去把她抱起来,“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像是有些惊讶,“也没那么严重,忍忍就过去了。”
岑渊的脚步顿住,她有些意外地感到他身形颤了颤。她自己像是都忘记了,她曾经多爱跟他撒娇,有时候生理期肚子疼,就拉着他的袖子嘀嘀咕咕,说她是热水喝少了还是火锅吃多了,一点都不避讳。如今腿儿都快站不稳,却只静静地收敛着,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这点儿不适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了她褪下水玉链子的手腕上——也许初夜这点儿痛她真的已经不稀罕抱怨了。为何她偏偏成了这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岑渊声音发哑。她怀疑的时候,她痛苦的时候,他在哪儿呢?他分毫不知情地在实验室里做毕业设计。她那么难过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他明明是那样地爱着她。
“囡囡,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你怎么会这样说?”阮琦茫然道,“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岑渊那一刻才感到了怆然。他宁愿阮琦怨怪他,怨怪他不在,怨怪他没能陪在她身边,那至少说明她心里对他还有依恋和期待。可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事情,连俞楠都不曾说过,遑论远在重洋的他?她终究是对他失望了。早在他着手申请美国的学校时她就开始认定了他不会一直在她身边,他下意识里也明白,也因而不敢对她表明心迹,害怕长时间的异国终究会让她厌倦。
都是自己种下的果,然而他此刻依然灼热地期盼着,期盼着她爱他。
“囡囡……”岑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的臂膀已经将阮琦放下了地,他无视了她困惑的眼神,单臂扣紧了她的腰,另一手伸入她的下体,掠过干燥的花径,探至花蕾处,活动着手指逗弄她。
“岑渊……”她的腰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塌在墙边几乎站不起来,嫩嫩的乳房像生涩的枝桠一般颤抖着,而他只更紧地固住了她的腰,手指试着往花瓣儿深处含着的花珠儿移动,她扭着小屁股发出哭泣似的吟哦,他心里的怆然仿佛一下找到了慰藉。
就是这样——她的穴口被他如愿挑逗出了湿意,她弓在他面前为他撒娇般地呻吟——就是这样,囡囡。有了先头的铺垫,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手指开路,捉住她的腰,硬邦邦的阴茎直接抵进了花穴中,侵占她为了迎合男人而天生得柔软、娇嫩,又贪心得直流口水的女性身体——像这样,对我撒娇,为我快乐,紧紧吸着我,舍不得放我离开,求我,求我给你更多,你的渴望都由我亲手赋予,你的幸福都由我亲手满足——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对我那么漠然?为什么都不肯亲近地依赖我?为什么疼了都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给你,让我给你一切,你的天堂,你的欢愉,你汗水淋漓中挣扎的痛苦和悸动?为什么要忘记,忘记你是我的?
她被他磨得没办法,嘴上渴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吸上了他的,一口又一口,黏滑的舌头,甘甜的津液,千万爱欲被他哺进她嘴里,她天真似的享受着,喉咙咽动,将他们悉数吞进了软绵绵的肚子里,那鼓动的小腹底下插着他勃起的阴茎,她没有露出分毫不适,仿佛它本该这样被她含在下体里。
“还要吗?”他爱怜地顺着她的唇舌给予,迎着她的动作细细相贴抚慰着,“要吗?乖乖?告诉我,你要不要我?”
“要……”她两眼隔着一层莹亮的泪花儿望着他,读他的唇,读他的声。他是岑渊,说话发音时喉结鼓动的岑渊,嘴唇开合时给她无限疼爱的岑渊,舌头甜蜜任由她吸吮的岑渊,她的岑渊。她的岑渊将她摁在了浴室门口的地板上,那先前对她温驯又娇惯的舌头忽然变作着了魔的藤蔓,紧紧缠缚住她,快要扼得她不能呼吸。他的大手掐着她小小的乳,狎昵而放荡,他占有着她的下体,初开不久的生涩穴道被他要得生疼。
“岑渊,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她盯着他的脸喃喃,自己也不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那双狭长的凤眼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她陷进去的同时流下了眼泪,却不知这眼泪是为了什么。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爱我,不要这样,根植在我的身体里,热的是火种,甜的是津浆,疼的是你咬我的被欲望硬起来的乳尖,酥麻的是你插进我发根里助长情潮的指腹。
“为什么不好?”潮汐泼洒而去,她初熟的身体热情地吮吸着他深埋的阴茎,满是眷恋,满是缠绵,岑渊的大掌捧在她耳后,抬起了她的脸,甜蜜地,轻快地热吻她,即将离开时深深嘬了一口她的嘴唇,“这些都是我的。你给我的这些,都是我的。好囡囡,再多爱我一点,像你的身体一样爱我,爱这个卑鄙又狂热的我。”
爱?
她不爱他吗?她一直在跟他做爱,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攫取得分毫不剩,并且她心甘情愿。她曾经仔细地想过接受祁子珉,在学校劝她休学的时候,在她对本科专业几乎产生畏惧的时候,在她临近毕业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可是她最终却步了,因为她想象着吻他,想象着跟他做的时候,心里全是反感。
她想说她爱岑渊,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她做梦一般地望着他的眼,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这双眼一辈子,她也愿意被他按在地板上,顶在衣柜前,淋在花洒下,用任何一种姿势满足他的欲望,但望着他久了,她才讶然地发现,原来他看她的时候是这样炽热深邃,原来他所谓的“爱”比她心中所怀抱的要灼烈那么多。
最终,阮琦露出了一个温淡的微笑,“我当然爱你,岑渊。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再爱过别人。只是我是个残缺的人,我给你的爱也是残缺的。”伤疤愈合之后会留下痕迹,过去的事情也不会因无视而真的仿若未曾发生,她很早以前就放弃了思考,自己究竟是在何处一步踏错。
“岑渊,”她依然微笑着,她笑起来真的很美,甚至如今比当年令他一见钟情的那个笑更美,那份温柔剔透如水晶,没有怨怼,不杂世故,隐含悲伤,“我以前是个有些任性的人。手臂发炎的时候,我曾经想过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的痛苦,那时候我知道我的痛苦一定能伤到你,但是你太远了,我没有那么做,后来,我连痛苦都分辨不出来了。我一个人去咨询,一个人静养,一个人重新振作起来准备毕业论文,我渐渐地就忘记了,为什么我曾经坚信我的痛苦会让你悲伤,为什么我会认为有个人能等我。要是没有再见到你,我应该连你都快要忘记了。你是那样的人,让人看一眼之后什么都心甘情愿,但是一抔贫瘠的土里面是养不出鲜活的花儿的。”
她没想过会跟岑渊说起这些。在他要她“爱”他之前,她几乎忘记了她一度对他抱有的侥幸的期待。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之后,岑渊小心地将她的身体抱起,拥进了怀中,她的下体渗着浓精,一滴一滴溅在他腿上,“你的贫瘠是我的过失,你的残缺是我的亏欠,我知道我可能还不清,但是让我还给你,让我背负我应得的痛苦。”
她有些茫然,似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应得的痛苦”。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抱进了浴室里,替她调高了水温,往浴缸里注水。
我心爱之人给予我残缺而纯净的爱就是我永远的痛苦和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