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幻海沉金--21.负责。

流沙没到胸口时,韩韵绮听见身后有人骂了一句“傻逼”。

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那个人转眼间绕到了她身前,站得远远的,用手里的电筒照了她两下,又骂了她一句:“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傻逼?”

崔野高大的身影被电筒照得仿佛一个巨人,韩韵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崔野把手电筒咬在齿间,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脏话继续骂她,一边动作飞快地脱下裤子。

他抓着一条裤腿,嗖地一下把另一条裤腿甩给韩韵绮。

韩韵绮伸手去够那条裤腿,但还差了十来公分,她不但没够到,反而整个人都往下滑了一下。

她再也忍不住了,惊恐地叫了一声。

“闭嘴!”崔野低声地呵斥她,“你要把那帮子M国佬引来吗?”

他低头扫了一眼脚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半步,拎起裤子再度向她甩去。

韩韵绮这下够到了裤脚的边边,用力地攥在手里。

崔野用力地拽着另一半裤子,竭力把她往上拉。

他力气很大,但是怕她抓不紧裤子,只敢缓慢地一点点往后拽。

等好不容易把她半个人拉上了沙面,崔野便失去了耐心,一边愤然地甩开裤子,一边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她后脖领,像提溜小猫一样,一把便把她拽了上来。

流沙骤然下陷,崔野反应极快,抱着她就往旁边滚。

两个人很快滚远了,流沙飞快地把崔野扔在地上的裤子整个吞没,一点痕迹也看不见。

韩韵绮已经吓得腿软了,怔怔地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自己刚才陷落的地方。

崔野没工夫陪她发愣,见她动弹不得,便打横把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沙坡下面走去,没一会儿就把她放进了车里。

他没开车灯,单凭着神奇的方向感,就往难民营的方向开去。

离开了山谷上方,再开得远了些,就听不见子弹的突突声了,周围恢复了一片静谧,天上的银河清晰可见,美得仿佛是一个童话世界。

韩韵绮渐渐回过神来,靠在车窗玻璃上开始小声啜泣。

崔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斜眼看了看她说:“这时候知道吓哭了?半夜溜出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印第安纳琼斯吧?了不起死了,还能一个人出来探险了。你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哪儿哪儿都要插一脚?”

韩韵绮没有跟他争辩的力气,只是压低了抽泣的声音,眼泪淌个不停。

崔野看她哭得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烦得直皱眉头,最后从扶手箱里翻出一个易拉罐甩给她,没好气地说:“这可是我的珍藏啊,一直没舍得喝。”

是一听可乐。

韩韵绮哭着抱住可乐罐,也没舍得喝,只是把冰凉凉的铝罐贴在脸上。

崔野时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骂她两句“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现在知道怕了”之类的。

她一点儿也没有反抗,没有还嘴。

一直到回到了难民营,她都没有想起来问崔野是怎么发现她溜出来,又为什么会跟过来救她的。

韩韵绮回去脱了落满沙尘的衣服,在帐篷外洗漱了一下,摸黑回到床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庄景涵睡眼惺忪地伸手出来摸了摸她大腿,问:“怎么了?”

“没事。”她下意识地撒谎,“去上了个厕所。”

庄景涵完全没感觉到异常似的,嘟囔了一声:“快进来,冷。”

她听话地掀开毯子蜷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地抱紧他。

庄景涵把她搂紧,低头亲吻她的发际。

天亮了,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庄景涵先起床,刚从帐篷里走出去,便看见两个M国军官抱着手臂在门口等他。

庄景涵不慌不忙地走上去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军官是上次见过韩韵绮的Greg,探头看了眼帐篷说:“庄医生,你的女朋友每天跑来跑去的,在外面做什么?”

庄景涵淡定地回答:“她是摄影师,自然是去拍照片的。”

Greg问:“可以把她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吗?”

庄景涵不做反抗,回到帐篷里把韩韵绮的相机拿了出来,递给他们。

两个军官仔细地把照片都翻了一通,发现确实都是风景照,便把相机还给了庄景涵,Greg指了指周围说:“不管这里发生什么,想必你女朋友都不会到处说吧?”

庄景涵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微笑道:“她的所有社交媒体,你们应该都有监控,她想说什么,恐怕都说不出去吧。”

Greg也笑了,“那是自然。不过一个人是自己选择沉默,还是大声叫喊却被捂住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庄景涵眼色暗沉了一下。

“希望你管好她。”

“她是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成年人,她说什么做什么,我管不了。”庄景涵正色说,“同样的,她只是我的女朋友,并不是我的妻子,我也无需为她的行为负责。”

Greg打量他两眼,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作势要送给庄景涵,庄景涵客气地拒绝,他也不以为意,反倒亲热地搂住庄景涵的肩膀,把他往无人的荒地里带了两步,近乎耳语般问庄景涵:“听说总统邀请你们去吃饭?”

庄景涵马上警惕地说:“所有联合国派来的工作人员都有机会去见总统,我不是特例。”

“别紧张嘛,我们相信庄医生不会把一个小国的总统放在眼里。”Greg拍拍他肩,“毕竟庄医生是入了M国籍的人,将来还有很多理想要在M国实现。对吗?”

他的弦外之意让庄景涵警觉起来,退开了一步问:“你们要做什么?”

Greg含笑摇摇头:“庄医生你是联合国的人,我们怎么敢对你做什么?”

庄景涵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拧眉问:“那你们是……要我替你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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